赶到现场时,已经有不少警车围堵在那栋建在废墟里破旧不堪的大楼了。
陆远像个疯子一般随便抓了一个警察,紧张地问:“她在哪?她在哪!?”
警察同志将他控制住,并且安抚了情绪后指着一旁的快递员,道:“人是他发现的,你先不要激动,现在具体情况还不清楚,我们已经派了谈判专家跟他沟通,人质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……”
还没有脱离危险?
那她人呢?
我要看到她好好的!
他又揪住快递员的领子:“她人呢?是谁干的!?是谁!”
快递员被他揪的喘不过气,终于在一声呵斥中,陆远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然后松开了快递员的领子。
“对不起,我刚才太激动了……”
快递员这才阴沉着脸色,回他:“我是不小心看到那个人的电脑才发现那个女孩的,那个男的就住在这栋楼里,但是那个女孩我不知道被他藏哪了,不过看样子好像是一个地下室!”
“在哪?在哪?带我去……”
快递员为难的看着一帮警察:“我也想带你去啊,可是警察同志都说了,现在不能进去……!”
欧阳这时也上前安抚:“别冲动,先问清情况!”
见到陆远这种状态,一位看起来年长些的警察走过来劝说:“年轻人,她目前还没有生命危险,但是如果你继续这样闹下去激怒了绑匪的话,她可就真的有危险啦……”
“好好……我不激动,你们让我进去,我要亲眼看到她!”
这位警察似乎有些犹豫,欧阳上前劝说:“就让他进去吧,否则这比杀了他都难受……”
“嗯,不过你必须保持沉默,不能做出任何影响我们谈判专家的举动,并且你不能靠近现场,只能保持足够距离观看!”
“好,我答应!你说什么都行,我会配合!”
“那好吧……”
随后他又叫来的一名警察陪同,这才拉开了警戒线,放陆远进去。
…………
此时,张勇公寓楼的房间角落里。
一把菜刀架在陈鸥的脖子上,张勇神情激动,不停地打着哈欠。
“你吸毒?”陈鸥面色苍白,手腕上的血不时还会流出,此刻被张勇拿刀架着,她动弹不得。
“别多管闲事!今天如果我死了,你也逃不掉!”
“哈哈……我本来就没想活了,是你非要把我救回来,既然你也不想活了,干脆咱俩一块抹了脖子算了!”
这个时候陈鸥竟然还笑的出来,并且语气里毫无惧怕。
可张勇却更加紧张了,拿着刀的手一不留神就划破了她的脖子,惨白的皮肤下一股红色的血流顿时流了出来。
嘶……
“你手上稳点,要死的话就痛快点,别这么折磨我,你要是不敢死的话就把刀给我,我先抹了你的脖子,然后再抹了我自己的脖子怎么样?”
陈鸥的话仿佛魔音般不停地刺激着张勇,他愤怒的威胁道:“闭嘴!你再废话我就真的割了你的脖子!”
这时站在五米之外的谈判专家赶忙摆手制止,安抚道:“别冲动!”
可没等他说完,陈鸥又继续笑着调侃道:“你怂了,原来你才是个怂蛋,哈哈……你连个娘们都不如……”
陈鸥火上浇油的话随时可能令张勇爆发失控,这让现场的谈判专家几次差点没憋住冲上去冒险夺刀。
可是意料之外的是张勇在不停地的刺激之下,竟然一直没有下手,而且在无意间谈判专家看到了陈鸥眼睛里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“她或许有办法……”
这是个大胆的念头,也是个不负责赌博心理的想法,可他隐隐觉得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来看,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女孩可能真的有把握。
“别说了,闭嘴闭嘴啊!我真的会划下去的!”
陈鸥仍然不肯低头,怒视着他,一步步逼他,“你划啊!我顶多是脖子被你划破,说不定你下手不够快,我还能抢救一下,而你就要脑门上挨一颗枪子儿了!
你比我痛快,肯定是一下就死了,连痛苦都感觉不到!
你要是怕下手不够狠,我来替你划,至少被你一刀弄不死,我自己还可以再来一刀,免得太疼了!”
说罢,她比张勇更疯狂地抓着他的手,将刀柄用力的往自己脖子上压。
呲!
她黛眉拧到一起,脖子上瞬间又多了一道口子。
张勇目瞪口呆地望着身前这个疯女人,大声叫骂:“你他妈的是个疯子!我不想死,我不要陪你一起死!你给我松手!”
陈鸥没有停止,而是继续像拔河一般和张勇暗暗较劲,将刀柄不停地往自己脖子上摁压,同时言语嘲讽。
“你刚才不是还说要弄死我吗?我被你关起来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,早就不想活了!你现在跟我说你不想死了?你他妈的是个无能的窝囊废你知道吗!?”
“啊!!”张勇已经崩溃了,“我是窝囊废,我无能!我该死!”
陈鸥继续补充道:“对,没错!你就是无能,胆小,变态而且愚蠢!”
“我不蠢!你说我什么都可以,但是不可以说我蠢!我比所有人都聪明,连你也被我关在这里,成为我的玩物!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蠢!”
“你不蠢的话怎么会被人发现,你就是蠢!”
“我不蠢!我是为了救你才被人发现的,都是因为你我才被发现的!否则没人能发现的了我!”
陈鸥不再激怒他了,因为再继续下去,她也不敢保证此刻的张勇会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,所以她转换了语气:“你为什么要救我?现在又要杀了我?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,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?”
张勇抬头看着她,眼神里满是哀怜:“你们所有人都对不起我……我比你们聪明,比你们努力,比你们任何人都想要活的更好!
可是你们呢?
你们看不起我,你们无视我,你们从不拿正眼瞧我!
尤其是你!
当我鼓起勇气向你表白的时候,
你却跟别人在一起了,
你以前也跟我一样是个想靠自己努力生活的人,
可是后来呢!
你拜金你堕落你下贱的和男人开房做他们的玩物!
你践踏我的爱情!
就像我妈一样,你跟她都拿我当空气,无视我的感受!”
陈鸥难以置信的一字一句问他:“你跟踪我?”
既然已经走到穷途末路,张勇终于把秘密都说出来了。
“哈哈,对!
从我见你第一眼起,我就喜欢悄悄跟踪你了!
我把学习的时间都挤出来跟着你,
我看着你跟别的男人说说笑笑,
我看着你和他们暧昧,
我也看着你和他们接吻,
你下贱!
所以我要把你毁了,
我偷拍你,
然后把谣言传给你妈,
可是连你妈都说不动你,
你满口谎言,
然后继续跟他们厮混在一起,
还记得那场大雨吗!
我也淋了一整晚,可他就能肆无忌惮的亲你,而我就只能躲在黑暗里看着你们俩不要脸的抱在一起!”
“……”
陈鸥没再过多的言语了,以前他只当这个男人是个胆小鬼,可现在她觉得他很可悲。
因为他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小丑,
他没有争取的勇气,却只能将怒火发泄到别人身上,
他同样是一个活在现实世界里的蛆虫,
明明想要活成人样,却只能做条蛆虫在人不经意的时候出来恶心一下。
这一刻,她鄙视他,但同样也看到了自己的影子……
我有什么资格鄙视他,
难道我自己不也是这样吗?
我跟他有什么两样,就因为我现在是个女人,所以可以平白得来别人一辈子都争取不到的关心?
如果我当初没有选择这条路呢?
我会不会也像他一样每天自怨自艾,最终变得跟他一样?
既然两个同类互相逼到了死胡同,那就赌一把吧!
……
张勇仍旧在自己编织的痛苦当中接近暴走的边缘,
陈鸥眼神传递给了谈判专家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,
接着缓慢闭上了眼睛,
抓着张勇手腕的手猛地发力,随后在张勇极度癫狂的咆哮声之中,陈鸥拼尽全力大喊了一声。
“开枪!”
砰!
是枪快还是刀快?
陈鸥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就把接下来的事交给老天了,
如果它还不让自己死,
那么接下来她就会像个人一样去面对以后的事情,
可是如果自己死了,
那么正好可以从这种每天的纠结矛盾当中解脱了……
随着砰的一声枪响,耳旁传来了声音。
“你没事吧!?”
是谈判专家冲过来的声音,她紧闭着的眼睛流出了眼泪。
“我赢了……”
身后的张勇脑袋上多了一个漆黑的弹孔,
死前还在张嘴企图说些什么,
可是没有机会了,
既然犯了罪就要付出代价,
无论是他,还是自己,陈鸥深深明白终究有一天当杨家找上自己的时候,她或许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和张勇一起死掉的。
…………
远隔楼下,砰的一声枪响过后,陆远脸色煞白,随后不顾阻拦疯了一般地冲上去。
“小鸥!不要死!我来了,对不起我来晚了!”
他跑着一口气爬上了六楼,
当买上最后一步阶梯时,门里走出的那道期盼已久的身影终于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他面前。
她莞尔一笑,死里逃生后的狼狈模样,全部被他看在眼底。
“你还活着!”
陆远不顾一切的将她拥如怀里。
嘶……
伤口又被崩裂的疼痛,
随后陈鸥在一声苦笑后晕倒在了陆远怀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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